半条龙和皮卡丘

【战鼠】狂热臆想

惹!!!

肉骨酿酒:

文 / 肉骨酿酒
ps:圈地自萌,勿扰真人。



我不知何为自由除了被囚于某人的自由
他的名字我听到不能不颤抖;
为了他我忘掉自己卑微的存在,
为了他白天黑夜随他喜欢,
我的身体灵魂漂在他的身体灵魂里


            ——路易斯·塞尔努达「如果人能说出」



      一


       星潮褪去的时候,夜的轻纱重新将穹顶覆盖,旷远的空中偶尔漏出点点星光,星芒直穿广袤的大地。深冬的晚风冰冷而萧瑟,打在行人淡漠的脸上,不时出现一些细微的因子跳动,皮肤很快变得通红粗糙。
       刚结束直播的男人紧了紧上衣的拉链,纤长的手指将围脖往上拉了拉,北风却毫不留情地灌进他松动的领口。
      “嘶。”男人小声嘁了一口气,懊恼地将脑袋埋进厚实的围脖里。
      “嗯,你说,我在听。”男人换了种语气,似乎不想令电波对面的人察觉什么。
      “没有,真的不冷。围脖有好好地戴着。”
       冷不冷你自己回来不就知道了。
      “有好好吃饭。是,张爷爷牛肉面。喝了两听可乐。”
       张爷爷都不想看到我了你还不回来。
      “不说……我……我……不想你。”
       我想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他妈去死吧!
       今年的冬天真的异常寒冷。


        回到家里已近凌晨,另外两位室友早已下播,此时应该正沉入深深的睡眠中。他颓丧地把围脖扯下随意丢在沙发上,室外的温度仍旧黏着在衣物表层,寒气似乎将整件外套铺满。瘫坐在沙发上再不愿动弹,亦不想挪步进房间。反正进去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已经两个礼拜没有回来。
      “是仓鼠回来了吗?”图图软糯的声音从房门里飘出,接着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男人面前。
       图图是被男人开门的声音吵醒,天知道为什么她最近睡眠质量严重下降,连隔着一层门的动静都能扰乱她难得的美梦。
      “彩旗那里的网速特别快,今天虽然又没吃到鸡,但一直在和彩旗唠嗑儿。”仓鼠早就收起疲惫的倦容,对图图展现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明天叫人来修电脑吧,一直蹭彩旗的电脑也不是办法。诶对了,非非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图图边说边撕开蛋黄酥的包装,这是仓鼠直播之余卖的零食,别说还挺好吃的。
      “没说,不回来拉倒,咱以后三排不带他一起玩儿了,”他一脸坦然地从图图手中接过蛋黄酥,心里却浮现另一个身影,“今天好冷啊,刚回来路上我瞅着大街上都没啥人了。”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凌晨还在外面瞎晃悠,早就叫你去用非非的电脑,你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嘛……”
       图图很快就闭嘴,似乎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清楚地记得蓝战非出差之前这两人可是痛痛快快地吵了一架,当时她和小鬼谁都拉不住,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已不可知,只记得蓝战非特别凶狠地朝仓鼠吼:“你个傻逼,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图图以前比你还菜,现在不也慢慢进入状态?你说你到底在急啥!”
       小鬼忙劝蓝战非“别凶别凶”因此无暇顾及略显哀伤的仓鼠,但是仓鼠落寞的神态尽收图图眼底。她无力吐槽蓝战非钢铁直男般的脑回路,平底锅拍妹事件似乎也能想得通,庆幸蓝战非不是在和妹子交往,不然非得把妹子气哭不可。仓鼠的失落与感伤明显不只因为游戏,他把心思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不表露也不言明,只等独自一人时再去战战兢兢地舔舐伤口,可他忽略掉自己还有两位精明细心的室友,他的肆意躲藏在图图小鬼看来不言而喻,这段时间的仓鼠多少是有些变化的,也就蓝战非这个胆大心糙的大老爷们儿啥都不知道。
      “额……我刚才啥都没说,你别在意,明天一早我和小鬼去公司打个招呼,赶快派人给你修电脑。”图图又将目光投到仓鼠脸上,想看看他有没有因自己说错话而难过,但很可惜,仓鼠面色如常,他认真地吃着手里的零食,外界一切如云烟过眼。
        图图实在无法忍受这怪异的气氛,印象中的仓鼠是个直率又坦诚的人:因为蓝战非带他吃到鸡可以欢呼雀跃得像个孩子;被蓝战非大吼大叫时完全不在意依然乐呵呵地跟在他后面听他指示;就算自己偶尔任性没有听从指挥成为他人的枪口亡魂害得蓝战非宠溺又无奈地自雷,他也完全乐在其中……这样的仓鼠是乐观开朗的,是通透豁达的,小鬼总是像保护孩子一样关心照顾他,就怕他傻乎乎的性格会被欺负,谁曾想最该予以他坚实铠甲的人,会以无知伤及他的软肋。
       客厅再次剩下仓鼠一人,他心无旁骛地吃着自家贩卖的零食,用心去品尝个中滋味,那么地精雕细琢,像在完成一项伟大而有趣的研究。然而他的眸色幽微,不再是跟在蓝战非后面做后勤工作时那种得意昂扬,似乎他眼底的湖水干枯,星子黯淡。



       二


       仓鼠和蓝战非刚合作打绝地求生那会儿,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萌新”,跟着蓝战非勤勤恳恳干好后勤工作,弹幕背后的粉丝们也因此嗅到一丝基情的味道,整天刷着“在一起在一起”“蓝战非真宠仓鼠王”“cp名叫非鼠还是蓝色仓鼠恋好呢”……
       他对这种3D游戏当真不太擅长,再加上方向感严重缺失,能步步紧跟蓝战非确是来之不易。况且蓝战非游戏打得那么厉害,尽管他总控制不住暴脾气,心急便吼已是常态。可仓鼠觉得,他的背后能给自己莫大的安全感,仿若荒芜之野茕茕孑立,而他身披五色霞光款款而来。这是荫蔽在心上的一种无法言喻的奇特感觉,那感觉像一块轻盈的柔纱,遮不尽逐日渐生的怪异情愫,亦无法揭开待人窥探。
       蓝战非偶尔玩闹心起顺杆就爬,不时在直播中刻意“调戏”仓鼠:“你要跟我合体早说啊!”“再来吹一波,早上那会儿你吹得我可真他妈舒服!”“看见仓鼠王我就饱了……”如此这般极易令人误会的言辞,偏偏他说得一脸坦荡。仓鼠和他不在一个房间,当然不可能瞧见他说完以后洋洋得意的欠揍样,甚或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心满意足。
       往往仓鼠听着麦克风下男人略显沙哑又性感的调戏时,虽然房间里并无旁人,他却仍羞愧得想打个地洞钻进去,真正变成一只仓鼠,躲进任何人都无法探寻的洞里,自我放逐。他的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敲击在键盘上的动作利落潇洒,如同弹奏一曲新词仙乐,而蓝战非的戏言将他抽丝剥茧,让这双手无法继续弹奏,只得抓住这根隐匿的细线, 赤裸前行,缓缓走向那未知的终点。
       他觉得自己的心思霎时间被暴露在青空之下,整个房间充满了不断上升的热度气流,把他的心扰乱得异常烦躁和苦闷。他希望时间赶快过去,然后饭也不吃直接躲进温暖的被窝里,再把被角包裹得严严实实,最好睡上几天几夜,醒来之后大梦一场,他的不可告人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下播以后蓝战非不停地在微信里问他外卖要点什么他都置若罔闻。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做到上一秒还在喋喋不休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语,下一秒便若无其事问他要吃什么?微信那头的男人长久得不到回应明显生气,“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语维持多时,仓鼠如愿收到对方仅两秒的语音。
      “开门!”
       逃避无济于事,何况他们之间本就一清二楚。
       仓鼠不情愿地起身给男人开门,刚把锁转开,外面一股强大的冲力刺激得仓鼠一时站不稳脚步,差点向后仰倒摔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前气势汹汹的男人此时表情狰狞,左手却不忘紧紧拉住即将要摔倒的仓鼠,仓鼠知道,他又要开始骂人了。
      “仓鼠王!你他妈玩呢!发那么多消息不回,还把门锁住,是想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吗?!”
       是的,仓鼠喜欢蓝战非。准确来说,是单恋。
       他知道蓝战非喜欢的是和他们同住的图图,虽然他自身并未明说,但从之前粉丝的只言片语中也能获悉,像图图这种颜值在线性格可爱的女生,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吧。不像自己,跟着他打游戏打了这么长时间,仍旧无法悟其要点,除了拖累队友外,他无法想通自己真正帮过蓝战非什么。而且,他是男人。
       蓝战非是游戏中睥睨天下的王者,他的英雄气概似乎与生俱来,如此优秀强者身边站着的人,想必同样势均力敌方才般配,而自己永远无法望其项背,更不敢奢求什么。
       念头一旦成形,便如一把尖锐的短刀刺破泪腺。仓鼠忽然觉得心里特别委屈,但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怎能轻易掉泪?他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在对方面前出糗,却在下一个温柔的陷阱里无法自拔。
      “你太弱了吧站都站不稳,就这状态还不吃饭?唉,老子不是要骂你,你看你都不理老子是想干嘛!”
      “诶……你他妈不是要哭吧……好好好,是老子的错,带你去吃火锅?”
       蓝战非的哄人方式怕是应用市场里自动设置的忽略更新,除了吃火锅以外,他想不出任何可以哄好仓鼠的办法。偏偏仓鼠就吃这一套。
       他就那么爱吃火锅?
      “好。”仓鼠最后还是没能够肆意放飞自我,他深知放肆的后果不堪设想,至少现在他们是很好的朋友,若捅破那层窗户纸,恐怕他会避之不及,不欢而散。这番深思熟虑使得仓鼠再次将心紧紧关闭,这是目前唯一能继续待在他身边的理由,别无他法。
       仓鼠很快调整心绪,对着蓝战非绽放出一个真诚又爽朗的笑容,随后转身从床上拿起外套优雅地穿上。他的身形颀长,身板儿并不孱弱,但显而易见的瘦在蓝战非眼里,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诶,仓鼠王,合着你吃的粮食全长个子啦,认识这么久也没见你多长几两肉啊。”蓝战非边调笑边上手去捏仓鼠的脸。
      “再长肉我不就成埃菲尔铁塔了嘛。”
       仓鼠巧妙地躲开对方的肢体触碰,还好蓝战非其人粗糙,认为仓鼠也许还在气他骂人,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呲笑道:嘿,还会开玩笑,看来火锅管用!
       当晚仓鼠便发了一条微博,一改平日里的惜字如金:
       “大家放心,输给蓝老板的400块,已经都吃回来啦!”下面还附上一张火锅配图。
       他想起今晚和那人直播跑跑卡丁车,不知是对方无赖作弊还是实力的确不容小觑,总之他输了400块红包,之后的lol也不出意外成为那人的手下败将,说不郁闷是假的。可在这场添加自己私人情绪的博弈中,钱财输赢完全无关紧要,他在意的始终是双方力量悬殊,未来的差距或许愈加遥远,到那时,是否还留有待在那人身边的资格。
       夜空中高悬之月散发出皎丽的清辉,月光洒满人间,细碎地铺满一地,过路人低头疾步、行色匆匆,谁也不会注意窗台前的长身而立。
       他想起一句曾无意间读过的诗:
       “你同他的隔离是海一样的宽广。”



       三


       正应了粉丝们调侃的那句话: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这一天的直播,扼杀在大煞风景的停电里。室内温度迅速下降,蓝战非披着外套率先踱至客厅沙发上,嘴里不停骂咧道:我操居然停电,老子这把差点吃鸡!
       图图几人也应声出门,一个个如落败的公鸡般耷拉着脑袋,的确,刚才那把正在千钧一发之时,他们正要结束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谁料到最后被这场意外搞得猝不及防。
       蓝战非立马掏出手机上微博跟粉丝们解释,果不其然评论里清一色的“讨伐”:“我他妈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心情本就极度烦躁,虽然知道粉丝们不过是调侃,仍怒气冲天地将手机往沙发上狠狠一摔,“操!”然后闭目塞听。图图不怕死地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把手机摔地上啊!”
       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微博里好好解释一番后便将手机放置一旁。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却被停电扰了兴致。低温的侵袭来得快速持久,他们明白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阿嚏!”
       蓝战非迅速从自我封闭中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顿时火冒三丈,气焰比之刚才更甚。
      “仓鼠王!你他妈牛逼啊!空调开四十度吗穿个短袖直播!”蓝战非的火焰烧得旺盛,吓得仓鼠只得咧嘴讪笑,刚要起身回房间找衣服,头顶瞬间被一块巨大的黑影遮盖。
      “穿上!”
      “哦!”
       而全程目瞪口呆的图图小鬼二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合着大家都才发现仓鼠在房间里直接套短袖,这么牛逼的吗?更令人大吃一惊的是气得跳脚的蓝战非。
       玩……呢?
      “其实出来真没感觉有多冷,室内温度哪降得这么快嘛……阿嚏……”
      “行行行,这都不冷你牛逼,你牛逼。”蓝战非看着仓鼠连打几个喷嚏的可怜样气势瞬间就减弱不少,压根儿忘了刚才还在为吃鸡的事忿忿不平。
      “要不要上医院?”
      “不了吧,哪儿有这么严重,就打喷嚏而已。”
      “那行,你坐着,我给你找感冒冲剂。”
       沉默许久的吃瓜二人心领神会,尔后相视一笑。客厅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微妙起来,小鬼扯了扯图图的衣角:“图图,去不去超市,待会儿直接吃饭,”转而又对蓝战非道:“非非,出去不?”
      “你们去吧,我一会儿点外卖。”
       仓鼠是个典型的宅男,而且初来乍到对此地也不是特别熟悉,他更不可能出去。
       室内仅剩他们二人,空气中有不可名状的气息萦绕,仓鼠一时间不知所措,心存懊恼小鬼出门也不问问他,当下的气氛蓦地尴尬,丝毫忘记自己是个宅男的事实。
       反观蓝战非,要不说他钢铁直男呢!本就没存什么异样心思,即便让他和仓鼠赤裸相对估计也不会起任何反应。仓鼠将这种残酷认知狠狠刻在心里,越想越难受,眼眶竟忽的酸涩起来。因为停电,暖气残留的余温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这会子是当真感觉到寒冷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脑袋昏昏沉沉,像有巨石缓慢沉入水底,无限的压迫令眼皮也变得深重,想化作一条游鱼潜入幽深的大海。
      “诶,你咋又哭了,很难受吗?”
      “没哭。”仓鼠喃喃道,并将外套拉链拉上,趁蓝战非背身泡冲剂的当儿,他偷偷地将鼻子埋在暖和的外套里,试图汲取那人身上独有的气息。
      “仓鼠王,要不要吃张爷爷牛肉面?”
       半晌未应。
      “仓鼠王,你怎么不理我?”不再是大吼大叫,此刻的蓝战非温柔得不像话,且浑然未觉。他拿起冲泡好的板蓝根水,正要转头递给病号,发现那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熟睡,双手紧紧撰着外套下摆,眉头舒展,一脸餮足。
       是梦到什么好事吗?
       蓝战非放下手中瓷杯,鬼使神差地靠近仓鼠,左手抚上他开始发热的额头。“啧,真是麻烦。”就应该直接拉他去医院。
       不知道他的梦里有没有我?
       蓝战非猛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一跳,他做什么梦,“关我屁事!”
       身上多了层棉被的重量和附加的温暖,仓鼠由始至终都未睡着,男人宽厚的手掌触摸他的额头时,他的心上犹如被针尖轻轻刺过,那种妄想男人能一直施舍温暖的想法久久盘踞于心,多一秒也是他赚到的。他装睡装得很辛苦,表面安然无恙,其实风起云涌。



       四


       仓鼠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如入无人之境,枯寂荒芜,他伸出双手竭力寻找着什么,耳畔不时传来断续的提琴声、小号声,还有类似于中世纪孩童低吟的末日歌谣。这些声音错综交杂,像雨水淋在他朦胧的眼睛里。四下的雾气登时散去,他看清不远处朝他走近的身影,缱绻的笑意兀自凝结,那人与依偎相伴的对象谈笑风生,径直走过这一片虚无的领地。
      “醒醒,仓鼠王,醒醒,起来喝药!”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下午来电以后蓝战非和小鬼图图又三排打了几把游戏,谁知生病中的仓鼠太嗜睡,从中午睡到现在仍然未醒。蓝战非早就抱他进了房间,暖气开足,被子掖实,还贴心地在床头柜上放好保温水杯,温度恰好,他要是醒来能马上喝掉。
       有那么一刹那蓝战非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疑惑,当他开始思考其中原委时仓鼠已在床上睡得香甜。他不着急离开这个平时不怎么进来的私人领域,反而驾轻就熟地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他仔细端详熟睡的仓鼠,停留在那人额头上的触感此刻又悄悄爬上心头,他觉得自己的手心发热,甚至在想:他的手臂是不是轻捷软弱?他的身体触感如何?他的小腹是不是平坦无余?他的那里发热膨胀起来又是怎样的风景?
       “啊,热死了。”病人下意识地将双手从被窝里探出。看来暖气温度调得太高了。
       蓝战非得以及时收住刚才龌龊的想法。
       他简直是疯了。


      “仓鼠王,睡太久啦,起来喝药。”
       一直这么睡也不是办法,白天到现在滴水未进,蓝战非辗转难眠纠结多时还是决定把仓鼠叫醒。睡了这么久应该会好点吧。
       他不擅长做饭,平时几乎是和另外三个出去吃或者点外卖,家里的厨房多少落下灰尘,许久没有派上用场的厨具在这一晚终于物尽其用。虽然只是煮了一小锅皮蛋粥,但要是仓鼠不吃完今晚恐怕别想再睡。
       轻喊了几声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那是刚刚经历完一场绝望的兵荒马乱。当心心念念的人与自己形同陌路,他站在原地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人来救他,方才体会到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不适感,仿佛从远古飘来的沉吟亦随着那两人离开。
       意识恢复清醒,一张熟悉的脸迫近,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却顷刻失语。现实难道不会比梦境更加残酷吗?
      “我……好热呀,”仓鼠再看看床头的遥控器,“你是大傻瓜吗?开这么高的温度。”
       因为病中的虚弱,导致仓鼠这句话说得气势全无,慵懒得像在撒娇。
       蓝战非不是君子,他的自暴自弃不择时机地提醒着。
       他硬了。
      “操!”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仓鼠胆战心惊。
      “没有,跟你无关!”蓝战非憋着一股无名火无处宣泄,“起来把粥喝了,然后吃药睡觉。”
      “哦。”
       仓鼠乖乖地接过蓝战非递过来的碗,一时没注意烫到了嘴巴,差点将整碗粥打翻在被子上。他做好蓝战非破口大骂的准备,心知肚明自己在对方心里也许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打游戏如此,生活上亦然,就连要不要继续听从公司安排跟着蓝战非直播都要重新考虑,他不想拖累蓝战非的人气,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比较好。
       然而意料之中的吼叫并没有传来,只听蓝战非无奈道:“你他妈不能小心点是吧,就这么不听话吗?老子是会吃你还是怎样?”说着便重新接过碗,打算一口一口喂他吃。
      “蓝战非……要不……等我病好了我去跟公司要求换搭档吧,我玩儿这个游戏一千多个小时还是这么菜,玩儿不下去了。”
       他完全忽略蓝战非脸上阴沉的表情,也毫不察觉或许自己即将要被男人吃拆入腹的危险。他自诩潇洒地为男人让出一条锦绣之路,自己则甘心默默守护在身后,遥望那人和自己渐行渐远,到某天,一切的肮脏心思都尘埃落定,如梦境中所见,他们是定格在两个世界中的平行线,未来的人生,互不干涉。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你他妈给老子再说一遍!仓鼠王你膨胀了是吧,有胆子再说一遍!”
       蓝战非愤怒地放下碗,顾不得仓鼠还在病中,欺身越至他的面前,近在咫尺的气息让仓鼠心猿意马,他的脸比发烧时还要滚烫,脑袋里像是煮了一锅乱麻。
       沉沦吧,反正无人救赎。
      “听说午夜十二点跟人表白,对方就会心甘情愿地喜欢自己。”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那双深邃的眼睛。
       寂静中,不知是谁的心跳如擂鼓。今夜的月亮早已隐去,黢黑的大地上似乎能听见落叶旋转的声音。
      “……”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所以我想离……”开你。
       深吻随之而来,将仓鼠的隐忍和委屈尽数吞没殆尽。
       厨房炉灶上的皮蛋粥生息渐冷,本信誓旦旦要病号全部喝完的人,早已将理智抛却。
       这世间的天地春秋,何时只剩一个你。



       五


       蓝战非不在家的日子,起初还会因为少了他标志的吼叫而不自在,时间长了,竟也慢慢习惯没有他的存在。三人在家里煮火锅时,小鬼直言不讳:“知道你和非非在一起真是吓我一跳,脾气好的男人多的是呀,像我。”
       图图狠狠拍了小鬼的后脑勺,大笑道:“小鬼,重点是仓鼠喜欢非非吗?难道不是仓鼠喜欢男人吗?”
       小鬼不动如山地翻搅着他的肉片,还适时地帮仓鼠舀了一个丸子:“仓鼠仓鼠,吃这个。”
      “谢谢,”仓鼠吃着碗中食物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蓝战非……图图,肉片好啦,快吃。”
       面前正在和小鬼抢肉片的男人,正笑得开怀,他把那句告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就好比问候你“早上吃了啥”一样。在他的世界里,不知有过多么煎熬的挣扎和为爱奋不顾身的勇气。图图不禁重新审视起这个男人,他虽然打吃鸡游戏很菜,但在游戏中的许多操作与其看作令人窒息不如说是大智若愚。她认为仓鼠肯定读过很多文学方面的书,那时不时脱口而出的金句细细琢磨其实很有道理。
       这个被蓝战非夸奖“你很睿智”的人,便如此睿智地喜欢一个男人。
       抢肉大战最终以小鬼的胜利告终,图图就可怜了,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一块肉都没吃着。
      “小鬼我敲里来来!等非非回来我要告诉他你欺负我不给我肉吃!”图图气急败坏顺势想再去拍小鬼精明的脑袋,这次小鬼很利落地躲开,幸灾乐祸道:“里现在就去啊,仓鼠正在跟非非打电发哟!”
       餐厅里热闹得像过节,仓鼠跑到阳台亦时时回望那光线温暖处。
      “我们在吃火锅。”
      “对啊,自己煮。”
      “蓝战非你别瞧不起人了谁会那么傻把厨房炸掉!”
      “我们三个吃得可开心了。”
      “你……啥时候回来?”
      “……”
       果然,蓝战非你他妈永远别回来算了。
       仓鼠的情绪瞬间低落,那个男人永远有办法让自己不痛快。
       却听得手机另一端咆哮声似要穿透电波:
      “操!忘带钥匙!仓鼠王!你别发呆!给老子开门!”


       后来,蓝战非曾问仓鼠王,为什么要和他吵架,游戏打得好坏与否他根本不在乎。彼时的仓鼠正在和小鬼双排,他已被敌人击倒,需要马上自我疗伤,听到来自身旁观摩他打游戏的人的疑问后,他若有所思地放下覆盖在键盘上的手,颇不自在地尬笑:“我怕你太厉害,我追不上。”
      “为什么要追上我?”男人轻佻一笑,答案了然于心,却一定要从仓鼠嘴里听到。很有趣不是吗?
      “……哎呀!我死了,我怎么就死了呢。”
       电脑里同样传来小鬼惋惜的声音:“仓鼠离怎么就死了,是不是旁边坐着一资大飞狼?”
       仓鼠不敢再去看蓝战非,他是个性率直没错,可一直被喜欢的人以热切的目光盯着,谁受得了!
      “你上次说的啥午夜十二点告白真的假的啊,听起来贼牛逼。要不下次老子也来试试?”
       仓鼠绝对不会告诉蓝战非这句话是自己瞎编的,他还想好好活到能够单排吃鸡的时候呢。
      “别没自信,我喜欢你。”


       好像无主的木头被大海
       自由吞没或托起,全凭爱的自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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